2011年2月23日

何謂天堂

一個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,正在接受末期的治療。她在台灣,我在波蘭,除了問候、為她祈禱之外,對於這份病症,我束手無策。

此刻的我會在華沙,起因也是她。

她是個非常有活力的女孩,皮膚黝黑、熱愛運動、笑起來很爽朗開懷;她很會唱歌,曾經參加台北愛樂合唱團,雖然我老是錯過了她在國家音樂廳的演唱;她是橘色的,溫暖又熱情,在高分貝又愛唧唧喳喳大聲講話的外表底下,總會發現別人在笑容中沉落下來的表情,然後你會不經意收到她手寫的小卡片或紙條,上頭有跳躍的文字鼓舞著你。

她是我們社團第一個衝到外頭去當交換學生的先鋒,闖蕩到美國,生活了一年,遇到各式各樣有苦有樂的事情,帶著滿滿能量回來與我們分享。於是我們被激勵,群起效應地一個接著一個,都出去了,版圖從美國、韓國、澳洲、波蘭延伸到北京。
如果當初沒有她的帶頭,我或許還是會試著去某個異鄉,但絕對沒有這麼多勇氣。

天主非常奇妙,揀選這麼活力四射的女孩作為我們的禮物,讓她生了一場攸關生死的大病,讓我們周遭的人都狠狠地被教導著,如何面對生命中所愛之人的離去。

這堂課程學得非常痛苦,曾經多次與死亡擦身而過的我,原以為分離並非難事,總小看了死亡的重量。直到她的病,我才發現,從來沒有「準備好了」這回事。我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,不知道還有沒有榮幸再見她一面、抱抱她、對她說笑話或波蘭的故事。但這場學習仍然必須進行下去,無論如何。

天主是溫柔的,帶著我們一步一步地學,並未讓離去驟降,而是要我們在一次又一次與她和她的病痛接觸之間,慢慢地知道,生命裡最重要的事物是什麼。對於最珍貴的人,即時表達你的愛、不要吝於展現你的感情,我們無法預知共處的日子會有多長,所以更要珍惜這些相處的片刻。

每一個當下即是永恆,每一個心靈開展、與生命擁抱的時分,我們就在天堂。
  

  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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