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品的靈魂

陽光乍現的中午，到Painting Faculty地下一樓的陶瓷工作室，把昨日初塑的陶模繼續。助教走過來說，這個尺寸可能太小了，第一個作品應該嘗試比例大一點的。

二話不說，我把昨天做了兩個多小時的模毀掉，重做。錯誤在還能彌補時發現都不算太晚，如果因為捨不得已經耗費的時間跟精力而將錯就錯，只會越來越難以回頭。

陶瓷工作室星期五通常只開到下午兩點，但手上的東西做到一半，有種停下來就會斷掉的感覺，於是助教讓我獨自留下來，做到想停為止。華沙藝術學院就是這麼棒，尊重學生創作的過程，除非是晚到不行要關館了，通常都會讓學生使用畫室或工作室到很晚，那種被信任、被重視的感覺實在很好。

華沙藝術學院陶瓷工作室，圖片來源:卜

這學期選修不少全新、未曾嘗試的課程，是非常大的挑戰，包括雕塑。除了小時候在畫室捏那種民俗陶藝品外，我對雕塑算是一無所知。原先只是帶著幾個素描，想去請問教授是否能試著塑一兩個模型小試水溫，殊不知就被領到陶瓷工作室，展開了這陣的捏陶日子。

我喜歡手裡握著瓷土的感覺，冰涼、柔軟，且實在。把土捏成心中想要的形狀、再慢慢修整。手塑的表面不會是平整的，所以你必須趁著土還是溼軟時，一點一點地來回撫平，用手指、用手心，輔以刀片或尺等工具，或者補更多的瓷土，讓缺乏的地方更完整。

雕塑需要耐性及細心，也需要觸覺和視覺同時並濟，非常有意思。

讓我聯想到天主造人的過程。主用泥土塑了一個人形，是亞當，然後祂呼了一口氣，人於是有了靈魂。

即便是簡單幾何立體如此，在捏塑的期間，仍須投入精神、小心翼翼地去感受手中這個作品，因為我們塑的不只是外在形體，更是透過這個將會被定型的陶，把內心的感情和想法表達出來，創作者的靈魂，便會全然呈現在作品中。

前提是，你要夠誠實。

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。沒有什麼事是簡單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