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月10日

片刻靜音

我喜歡走路勝過搭車。
我喜歡坐公車和電車勝過坐地鐵。

在路上行走,看街道、看建築、看被我行經的人們的面容,把這些小風景收納在記憶相本裡,再不經意地被更多新的小風景翻起,相互對照。

放進來的畫面不全然是光明美麗的。
更多時候,相本裡住的是街角翻找垃圾箱的白髮老爺爺、懷抱兩個孩子向來往者乞求憐憫的土耳其媽媽、或者瑟縮在寒風中一邊素描一邊賣畫的灰鬍子大叔,他們都這麼真實地存在於城市的某些地方。

很難稱呼這些地方為角落,因為角落二字似乎帶有邊緣化的味道,但他們就在每日生活的裡面,我們並沒有什麼不同。我們都一樣踏著髒髒的路面上電車,再把電車的地板踏得髒髒的,都為了生活而煩惱焦慮憂愁,也都試圖在其中找尋些屬於自己的小快樂。

看完四個小時的長戲,搭公車回家,車子在路面上搖搖晃晃,腦袋在脖子上也搖搖晃晃。吞嚥太多重物難消化連咀嚼都不易,幾度在劇場無法順利呼吸。
總地來說,戲都脫離不了生活,你的生活我的生活他們的生活,集苦難之大成。

入夜後的華沙被招牌們點亮,如同許多繁華大城,喧囂華麗,想起在森美術館看見整座東京都的繁星點點。
很漂亮的景觀,不曉得有多少人在路燈下入睡?問著同行的Ikumi。
是啊,她答。
接著兩人站在玻璃落地窗前,良久沒有說話。

好像還是偏悲觀了,或者說,不夠有觀光客的認份,所以產生了視網膜效應。
老是在旅途中看見不甚美好的另外一面(嗯,猶豫著該不該以不美好來稱呼這些景色),常常在行走時感到微小的莫名的低迷,卻害怕這些感受是氾濫成災的同情,喔不,我不敢居高臨下我不是施捨,只是會慌得不曉得該怎麼反應:停下來,還是繼續走?

最後總會對自己這麼說:
別勉強,別硬要做什麼,接受路途中的所見所聞,直視它們的真實,並把它們好好收起來,放進心裡,有一天會知道要怎麼做的。

但願這不是駝鳥的自我催眠。
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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